如果在年轻的时候去巴黎
如果在年轻的时候,你可以轻松攀爬青年旅舍的上下铺,在没有热水的淋浴房里颤抖地冲澡,每顿靠一个三明治和热茶过活,从不化妆就出门,那么请你去巴黎吧。
请你找一个便宜但安全的小旅馆,然后跟前台打听到最近的超市去买一袋切好的面包片,一颗生菜,一瓶美乃滋,一盒便宜的切片火腿,放在青年旅舍的冰箱里。
请你每天早上饱饱的吃一顿青年旅馆提供的面包牛油果酱热茶,然后自己做好便当(一片切片面包,一片火腿,几张生菜叶子,美乃滋,再盖上一片火腿和面包),灌上热水(里面也可以放点茶叶),掏出地图出门去。
我已经忘记了当初住的小旅馆叫什么名字了。
但是这有什么重要呢?重要的是那些挥之不去的小细节,那些最终汇聚成记忆的碎片。
我记得从戴高乐机场通往城里的火车。
中途上来一个妇人,穿着过于宽大的男士西装,一张消瘦又有点憔悴的脸,她双手插在西装兜里,一首接一首地唱Edith PIaf的歌。从La vie en rose唱到Padam..Padam。
我完全被震撼了,那时候刚看了电影《玫瑰人生》而开始迷恋Edith Piaf,觉得这真是巴黎最典型的欢迎。
我很想掏钱给她,但是兜里只有出发前换好的纸币,最小面额十欧。穷学生的内心斗争了很久,直到她下车了,直到今天我还记得。
我记得最庆幸的是发现卢浮宫每星期五18点后对26周岁以下的观众免费开放。
所谓的镇馆三宝:蒙娜丽莎,胜利女神像,断臂的维纳斯,当然都去看了。挤在一堆乌央乌央的人潮中。其实对艺术品的欣赏完全没有在奥赛美术馆那么亲近和投入。
也就是在卢浮宫我进行了唯一的一次购物活动:那本17欧元中文版的《卢浮宫指南》现在还在我纽约书架第二层中间后排。蒙娜丽莎似笑非笑地挤在同伴之间。扉页里面用黑色钢笔写着:2008.12.19 Musee du Louvre
我记得蹲在美术馆门口背风处吃自带的便当。因为是冬天,三明治冷冰冰地落到胃里面。年轻就是好吧,再喝两口保温杯里些微有丝暖气的茶,就又缓过来了。背起书包继续看展。
我还记得在街边面包店发现的幸福源泉——花两欧买一根刚出炉的法棍!金黄酥脆的表皮,筋道的内里,微微的咸味,很像家乡的烧饼,可以就这么空口吃一整根填饱肚子。后来对法棍的狂热,估计就是那时候种下的种子。
站在巴黎街头,虽然明知是第一次来,却又觉得已经是重逢。在《悲惨世界》里走过的荣军院和战斗的堡垒;在《巴黎圣母院》里看见过的石雕怪兽(gargoyle)——他们的名字来源于词根gargle(漱口),每到雨天楼顶的雨水都会从这些石雕怪兽的嘴里吐出来;在《达芬奇密码》里穿行过的夜晚的卢浮宫。现在它们都在我的脚下眼前,再次拥抱我。所以去巴黎之前,多看一些和巴黎有关的书吧。
21岁的时候,我正在芝加哥读研究生,没有钱,但是有着年轻的胃口:我想去巴黎。
9年之后,我在纽约做着两份工作,不那么年轻了,但还有着同样张狂的胃口:我想回到巴黎。
附巴黎五天行程(还是太匆匆了):
第一天: 奥赛美术馆(印象派热爱者的天堂)
第二天:荣军院—卢森堡—先贤祠—圣母院
第三天:铁塔-凯旋门-杜勒丽花园-卢浮
第四天:凡尔赛
第五天:圣母院-圣心教堂